【刀剑乱舞】何以为家

一段剧情描写,婶婶的母亲去世了,想隐瞒却被付丧神们揭露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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筱接到狐之助的通知时,尚没有丁点实感,却只能开始打点归家一趟。
虽然晓得世事无常,且将到及冠之年,少不了要经历一些大小的变故。而此番变故来得实在突然,倒让人觉得云里雾里的。即使车祸这种事故不少见,但和自己母亲联系起来时,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温和慈爱的笑容,明亮鲜活,怎样都无法立即相信,总是想要先确认一番,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夸大了的成分,以致出现如今这般荒唐的玩笑。
筱抱着这种半信半疑的心情,和本丸的诸位刀男简单交代了要回家处理些事情,被他们一番不舍地或挽留或嘱咐早归后,就忐忑地回去了。
回去后,家里迎接她的是布置在各处暗沉无力的黑白布条。母亲的棺柩已经盖上,棺盖上开着小窗口供人瞻仰遗容。因为事情多,筱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,是很安详的模样。后来又听说之所以用这种开着小窗口的棺柩,是因为除了脸还可以拾掇得好些,其余的都不大能看了。
母亲家的亲戚催促着让她披麻戴孝,跪在棺柩前接受母亲的亲朋好友祭奠,并一一还礼。原本要大哭出来才合礼数,但筱周波劳顿半天就被赶着跪礼,疲惫得实在挤不出眼泪来。然后就是和众人一起守夜,长长漫夜,她光是招待客人就没什么空闲了。一些人来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,介绍一些门路给她,还有人想给她说亲。只是她想着已经有工作了,暂且可以自己决定以后的去路,便都斟酌词句,客气地回绝了。
按礼应该守足七夜灵,但诸位亲朋事忙,便早就替筱做了决定,第二天就下葬了。如今丧葬没有那么多讲究,按照西式的来办也无不可,筱便也没说什么。
那天天气晴好,想来老天爷也不是谁的悲伤都能感觉到的。到了公墓园,择的是一块山腰处开阔地的地儿。就这点来说,筱还是有些欣慰的,想到母亲以后可以多看看这儿的风景,免得闷。
下葬掩土时,亲朋已经开始一一离去,这一场葬礼于他们而言结束了,只能唏嘘一位优秀的女性从此不复人间了。筱一直等到大理石碑盖上后,除了她再无他人时,才朝母亲的墓碑郑重地跪下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,说道:“妈,以后你我就隔着阴阳两岸,母女缘分彻底断了,希望你能投胎到好人家,有段好姻缘,今生你能当我的母亲,我感到很幸福。”
说完,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最后一个磕头完了后她却没起身,贴着地面久久不动。天渐渐阴了,淅淅沥沥下起雨来,渐渐又变成倾盆大雨。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她身上,比不上曾受过的刀伤那般通,但时间久了也是会有感觉的。筱趴在雨中泥地里,呜咽了几声。
之后便有些遗产继承的问题和手续要弄,还无法立马回本丸。有人查到她在时空局担任审神者,有分配的本丸,便作价想要买她母亲的房子。筱坚决留着房子,继承的遗产也有一部分拿出来当房子的日常维护。等这些种种事情办完后,又过去一个星期了。
而快十天没见审神者也没收到消息的本丸刀男们,终于从狐之助口中收到审神者的将要回来的口讯,顿时又热闹了起来。
等筱带着一些手信回去时,正好看见一堆人在正殿里吵吵闹闹。今剑明明最先发现她,要冲过来时却被栗田口那一家挤到了后边。清光有些谴责般地质问她怎么舍得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么久。烛台切堆着满脸笑容欢迎她,厨房已经备下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了。筱简单地把礼物派了派,发现没买齐所有人的,而且这些天里又来了三条家的大佬和源氏大佬,就只好约定下次再补齐他们的。
从回去收拾东西到去洗脸,筱身边都拥簇着付丧神。小学生们好久没见她可挂念得很,基本当作大腿挂件被带着走。鹤丸不安好心地吓唬她,却因为吓坏了五虎退被一期挥刀追赶。筱哈哈大笑地看着他们的闹剧,和乱他们说说笑笑。
突然药研问起她这趟回去做了什么。筱老早就想好了措辞,说是家里办事要她回去跑跑关系说说人情,一来二去就耽搁了这么久。
他们听了也没有起疑,仍旧和她有说有笑,问她现世那些新奇好玩有趣的事情。
筱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餐时间。那一众修仙的大佬们也出来了,她亲切地问他们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不便。只当了她半个月近侍的数珠丸看了眼她的强颜欢笑,说:“主上要是累了,还是不要多费心,好好休息吧。”
筱一愣,打哈哈说道:“你都没睁眼看我,哪知道我累了。”
数珠丸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:“肉眼能看到的有限,真假暧昧,心眼看到的,往往才是真的。”
筱只好继续打哈哈:“果然是修仙的大佬,佩服佩服。”
坐在上座等大餐上桌时,筱比平时要好动得多,也爱问东问西的,什么小事都要寻根问底。她跟陆奥守聊红薯种植都聊了好一会儿,一点也没厌烦,还给足了陆奥守反应,让他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口才变得更好了。等开饭后,筱倒是不怎么说话了,只一心一意扒饭,偶尔刀男们向她搭话,也是说了两句就没继续了。
吃着吃着,和泉守对筱说:“主上你今天有点反常,一时多话一时少话,真奇怪。”
筱停下扒饭,装傻道:“是吗?大概是,太久没有回来了吧?”
她差点没忍住要伸手搓鼻子,本丸里有些火眼金睛实在可怕,要是不想被那些人精看穿就得时刻留神着。
盯着她看的髭切一点也不生分,倒像是来了好久的老人,说:“主上是在强忍着什么吗?”
筱心里咯噔了一下,哈哈地干笑几声。长谷部紧张地问道:“主上在现世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被他这样一提,众人都盯着她看,几十双眼快要看出洞来。
筱连忙摆手说:“没事没事,只是离开这些天怪想大家的,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这么习惯和大家一起生活了。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如果没法对事实做出介绍,就拿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混过去吧。
反正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。
憨直的御手杵适时地帮了她一把:“啊!主上把这里当家了,对吧。”
筱差点没反应过来,回神后眉开眼笑地弹响指对他们道:“对,就是这个!”
好些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说到这事上,只是心里一暖,神色和缓了许多。反应最快的还是刚来的三日月宗近,他对筱笑道:“欢迎回家。”
筱这回是真的愣住了。
接着所有人都笑着看她,齐声说道:“主上,欢迎回家。”
她看着他们,确实被感动到了,也露出笑容来回应他们: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只是心里却抑制不住地浮起这样的想法:
不把这里当家还能怎么样?那个家回去也没有意义了。
接下来气氛好了许多,筱也和他们边吃边说笑,把菜吃完了一轮。烛台切给她换上新的菜色时说了句客套话:“虽然不及主上家人的手艺,但还是希望主上能尽情享受。”
“家人”两字钻进她耳里,像根钢针硬生生扎进心里。她倒是想借着对菜肴的好奇把这两个字带来的情绪遮盖过去,问烛台切怎么做的这么多菜。然而越努力越事与愿违,嘴里问着耳里听着,脑海里却浮现出和母亲一起吃饭的场景,微小而温馨,日复一日的寻常如今依旧历历在目,渐次地浮现母亲的种种好来,细想之下这一切竟都如此难得了。她倒是想暂时忘掉这些,专心陪他们吃一顿饭,再自己回房里悄悄哭,时间久了便可以放下了。
只是她伸筷子去夹菜时,发现泪眼朦胧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,大滴眼泪落到了手背上,吓了自己一跳。她只好低下头,眨巴两下,大滴眼泪挤出,落到饭里,她才悄悄地抬手用袖子擦去。
自以为无人察觉这一切,殊不知随着她悄悄抹泪的动作,厅内的声响渐渐沉了下去。
待到伤心时,泪水难以抹尽,她也隐隐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太久了,周围太静了,那手更是放不下去了。
拼命想抑制异状,偏偏还不由自主地抽噎了一声。
终于,沉默里想起了一旁烛台切的声音:“主上,我替你换一碗饭吧。”
哦,刚刚眼泪掉进去被他看见了。
筱只好掩着泪眼把饭碗朝他的方向递过去,尽量压抑哭腔道:“谢谢。”
声音还是变得怪怪的。
筱快把头低到餐桌上了,手也很羞愧般地遮着自己的眼,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。她只希望大家不要和她说话,像正常一样说说笑笑热闹气氛就好,体贴一点她,无视她这种样子就好。
在气氛还是很奇怪的安静时,有人绕到她身旁递给他纸巾,说:“主上,用这个吧!”
听声音是物吉,像是要她打起精神来,语调也元气满满的。
筱只好也强装元气地回他:“谢谢。”
物吉听主上的回应似乎恢复了些,便追问:“主上怎么了吗?有什么说出来吧,说出来就好多了,多笑笑才会幸运的!”
因为物吉向来都是这般开朗,筱心里觉得他可爱,便笑了几声,却渐渐变成了哭声,因为她又想到这时哪有什么幸运可谈,除非能活死人肉白骨。
转念想到因为她,如今气氛变得怪异,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,只好说:“我没事,我没事。你们快吃饭吧,不用管我。”
物吉被别人拉回去了,筱心里安心了些,却突然听见石切丸说:“主上果然还是隐瞒了什么。”
筱被挑起心事,眼泪复又止不住地扑簌往下大滴大滴地落。越是伤心越禁不起话语试探,筱恳求般地低头,已经无法掩饰哭腔,双肩也因为抽泣而颤动,甚是悲痛地哀求——
“不要问,你们不要问,我真的不想说……”
一开口就漏出几声忘情的大哭,像是要就此放声大哭时她又想到在场的人,立马很克制地止住,将悲痛强压下去,装作正经地说:“我去洗把脸。”说完还是低头掩着脸,跑了出去。
外面已经是天暗月明,借着月光抽泣着走向盥洗室,因为黑暗加上无人的环境,她边走边宽心地抽泣,渐渐地发现抑制不住了,便爆发成嚎啕大哭。哭得满脸泪,边走边抹,怎么也抹不尽那些恼人的泪。她走错了路,好久都找不到盥洗室,见到神社前洒扫的水槽,也顾不上其他,之间在水台里捧水洗脸。洗也不尽,那些冷水泼在脸上让她稍微清醒了些,却无法消去心口那股揪疼了的钝感。为什么会这么痛苦,她也想不明白,大道理都懂,时间终将会冲淡一切,为什么现在却会痛得连未来都不想要了。
她痛苦得要站不稳,将摔倒地上时,有人扶住了她,她泪眼看不清到底是谁,只是刚才的疑问突然有了解答,多亏此时她身边出现的这些人。
她没有妈妈了,也没有家了。
筱再也不压抑自己的痛苦,倒在赶来接住她的长谷部怀里大哭,揪着他的衣袖,狠狠揪着,就像那股痛苦揪着她的心。
付丧神们沉默地看着筱旁若无人地蜷缩大哭,哭得昏天暗地,似乎世上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消失了,她成了最孤苦伶仃的一人,最终哭晕了过去。
她始终不作一句解释,只是命令他们不要问,他们只能看着她的痛苦,想要从她的痛苦中找到些线索。
有什么痛苦能让人如此痛彻心扉?
他们做了好多研究。
在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,付丧神们开了一次会议,着重讨论人类女性感到最痛苦的事情。
从网上和周边调查的结果看来,除了某些生理痛苦,人类女性感到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最爱的人离她而去。
而这种情况又分“失恋”和“丧亲”。
虽然他们并不认为主上有时间去谈恋爱,但另一种猜想实在太残忍,反而让人不自觉地想避开讨论这种可能。
最终要去试探主上确认,由于任务太沉重,无人出声。
最后是三日月宗近主动请缨。
大家放心他是个千年老妖精,又是新来的,能以近侍身份理所当然地和主上待一起慢慢查探,定可以完美达成任务。
于是第二天下午,炎阳西斜,燥风沉沉,一片蝉声中,筱醒来,便看见三日月宗近笑吟吟地坐在床边。她先是一下子就察觉到自己的眼睛肿胀,背过身去,略尴尬地打哈哈:“早啊。”
三日月看了眼窗外偏西的太阳,笑道:“不早了,现在是下午了。”
筱看了眼外面,干巴巴地说:“对啊,下午了。”
她没有起身的意思。
三日月继续笑道:“你不起来吗?”
筱躺在被褥里,拉紧了被角:“你在这里,我不方便。”
“我担任近侍,好像就是要服侍你的。”
“不必了不必了,你可以退下了。”
“那我会被长谷部说失职的。”
“那你把长谷部叫来替你……”筱说着便想到长谷部那一脸要刨根问底的模样,连忙改口,“不不不,算了,还是你留下吧。”
三日月道:“好。”
筱坐起来,靠着枕头和被褥,三日月从旁边端来早就备下的茶点,让她先吃着垫垫肚子。筱吃着吃着,想到昨晚的事情,便越发没有脸面去见其他人,此时倒觉得只有她和三日月在一起倒挺好的。
她苦恼地对三日月说:“你去跟长谷部他们说一声,我身体不舒服,这几天就在房里吃了。你到时给我送饭过来就好。”
原本想这样顺便打发走三日月,结果三日月毫无意外地说:“他们已经知道了,还有别的事吗?”
筱呆了一下,想到自己昨晚异状确实丢人,他们自发地体贴她也好,便也不在意了。
两人暂且无语。
三日月为了任务,率先开口道:“如今盛夏,闷在屋里也无聊,你不想出去走走么?”
筱原本陷在被褥里看着窗外发呆,只有这样才不会陷入悲伤。听见三日月开口问,反应慢了许多,悠悠地说:“外面热。”
三日月继续聊:“呵呵,也有凉爽的地方。”
筱想了想,回道:“我喜欢冬天。”
冬天可以窝在家里和母亲一起取暖……
忽然又勾起了那些回忆,筱连忙摇头要甩去它们一般。
三日月听她说了后,倒觉得冬天冷肃无情,是最没生机的一个季节,看来她不是什么有寿之辈。
这样一想倒觉得眼前的人多了几分可怜,便柔声说:“现在可以把景趣换成冬景,他们应该也会很高兴的。”
“算了,太冷了,太冷了。”
想想没有可以一起取暖的家人在身边,没有一份盼头,哪里能熬过严冬迎来春天……
筱似乎真的感到一股寒气般地扯过被子遮得严严实实。
三日月留意她的神色,觉得可以一试她口风,便开门见山问:“你失恋了吗?”
筱惊了一下,呆呆地回道:“没有,我都没谈恋爱……”
三日月瞬间想通了,非此即彼……
她是丧亲之痛啊。
筱说完后,一会儿便想通了三日月为什么要这样问,怒气上冲,死死地瞪着他,喘着粗气,抓过手边的水杯狠狠砸向他,大喊:“不要问!”
水杯准备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,顿时冒出一股血红的细流。三日月却只皱了下眉头,苦笑道:“小姑娘你下手还真重啊……”
筱仍气在头上,虽因出手误伤他人而缓和了些,但想到被试探,心里无法轻易原谅,只别过脸去,冷冰冰地说:“下去手入吧。”
三日月起身准备离去,回头见她抱臂的警戒模样,说:“我走了,小姑娘就要这样继续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吗?”
“我想什么不到你们来过问。”筱依旧看向别处,“搞清楚你们的本分。”
三日月笑了笑,关上门离去了。
筱在他走后,渐渐丧失了力气,垂头趴在了被褥上,不知是何种心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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