设定这个本丸的人都某种程度的无情,不适者绕过
“青空”=“情空”
请随意解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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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问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人喜欢她。
所有人都避开她的泪眼,不作应答。
她要得那么简单,只要那么多人中的一个,一个就好。
比起那些把本丸闹成修罗场的审神者来说,她多么仁慈。
落满地上的樱花踩过一串斑斑血迹的脚印。
她既然得不到,要他们何用。
一期一振刀身已经染红,她问一期一振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血。
最可怕的猜想一下子袭向他,他无比惊愕的表情一下愉悦了疯狂的她。
一声声得意的笑。
“恨我吧,据说恨和爱是一体两面,我总要得到其中一个的。”
她把一期一振扔在他跟前,转身拿起了别的刀。
血脚印走遍了本丸。
牢笼里的人不知道她换了多少把刀,杀了多少人。
红衣的她站在地牢外,感受着地牢里愈发浓郁的暗堕气息。
笑了。发自真心的欢喜,期待着来与她见面的第一人。
该说不出所料?她站在地牢前的樱树下,脚边的地面已经是一个血泊,她外露的肌肤也流淌着鲜血。
是一期一振来了。
她有些苦恼,知道他的性子此时定还没到爆发点。
见他握刀的手轻颤,她笑道:“你要是杀了我,以后就真的不可能再见到你弟弟们了。”
一期一振果真犹豫了一下,她反而说道:“看以后是你救得快还是我杀得快。”
她是笑着说出这种话的。
一期一振痛苦地意识到,眼前天真烂漫的人是个恶魔。
要杀她。
否则地狱永无休止。
眼神一凛,横刀冲上去,没有片刻犹豫。
没有反抗,没有躲闪。
一剑贯穿心脏。
一期一振依旧仁慈地给了敌人一个痛快。
她的眼神渐渐灰暗下去,八秒,意识如烟消散,死前看见地牢出口冲出乌泱泱一群人。
够了,她要的恨有了,爱,死后终于也要有一点了。
她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,除了她自己,然而还是一期一振给了她最后一刀。
然后她的爱就可以附着在他的身上了。
二十年后。
永无止境的战争,正如永无止境的时间。
时空政府将那些新审神者分配到各种本丸,有新的,有旧的,有暗堕的。
青空来迟了,只剩一个暗堕本丸分配给她。
详情由狐之助讲解。
一人一狐来到暗堕本丸时,里外静悄悄无人迹。
据说二十年前首任审神者身亡后,本丸便随之沉睡于时空缝隙,最近才重新浮现。
青空点头,继续在暗堕气息中闲庭信步。
狐之助也不免感慨,这位新手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,还是真的有本事傍身。
将到地牢时狐之助提醒,此处正是审神者丧生之地。
青空脚步不曾犹豫,走过转角,视野忽而开阔了些,小庭院里一株枯萎多年的樱树与一个没精气神的人对峙。
青空见有人,张口问道:“怎么只有你,其他人呢?”
那人转身,青空端详他。
半边暗堕,额上长角,手臂一排刺骨。眼睛只剩一边是死气沉沉的金黄。
他迎上青空坦率的眼神,侧身捂脸愧疚地说:“抱歉,让您见笑了。”
青空顿了顿,回:“没关系。”
又聊了两句,那人带青空去刀房,将刀剑们唤醒,除了数位暗堕,其余一切正常,且再也没有比那人更严重的。
辗转到了正殿。
手入的手入,内番的内番,因为新灵力的灌入,本丸又唤醒了一些活力,忽略那股萦绕不去的暗堕气息的话。
青空从文件中抬头,发现身边换成了另外一个人。
她翻了翻刀帐,对照样子喊名:“压切长谷部?”
“是,主上。”
青空问:“刚刚那个蓝头发的暗堕,叫什么,把他喊回来,你就可以退下了。”
“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?”
“……你还什么都没做,去把他叫来就对了。”
压切长谷部离开,烛台切光忠刚好进来问她对饭菜有没有什么要求。完了之后一群小学生跑过来围在她一米外,青空不看一眼,他们又很是无趣地走了。
青空坐在正殿里办事的短短半天,几乎所有刀剑都来在她身边转悠了一圈。
蓝头发的暗堕——一期一振颇久之后才来,他坐在旁边很久,青空只当他是别人,晾着不理。
想起要去看卧室时起身才猛地看见他一直温和地坐在那里。
“哦,你在正好,”青空招呼他跟上来,“带我去看看房子。”
一期温和地点头,微微含笑,与他粗狂的半边形象完全落差。
青空不禁有点好笑。
看了所有的房子卧室,青空都不喜欢,结果就在本丸最大的一棵樱花树上住下了。
青空用法术让樱花树重新开花,愣是在夏末初秋时节开了一树不败的樱花。
她躺在树枝上对树下的一期一振说:“你过来,我替你除掉暗堕。”
“还有其他人也暗堕了,我可以等等。”
“你不想恢复?”
“……”
青空收回从树上垂下的手,俯视着一期那双异瞳,向来冷淡的语气有些不快:“你不愿我的气息盖过旧主的。”
一期迟疑了一会儿:“……不是的。”
青空背过身,说:“你走吧。”
一期问:“那其余的……”
“他们程度不严重,慢慢会好的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樱树下变得静悄悄。
青空在树枝上看着渐暗的天色,一阵难以言状的疲惫袭来。
第二天,青空召集所有人,说了很长一段话。
“我会尽好我本职内的工作,其余的不要再多要求。你们和前任主人的矛盾,不要延续到我身上,我既不会像她那样制造问题,也别指望我解决她遗留的问题。”
“你们也许无法接受继任者,没关系,我也没有要你们接受。只要我们在政府那边表现正常就好,至少要骗过他们,谁也不会有损失,不是吗?”
“你们可以按照以前的做法来,不需要顾忌我,如果不是公事,就别来烦我了。”
“樱树的那个院子划出来给我住。”
“就这么多。”
冷冷的语调戛然而止。
深秋了,那棵樱树还诡异地开着樱花。短刀们在本丸踢球,来到在那旁边的院子,厚一个飞脚把球踢到隔壁了。
众人慌了,怎么办,推搡着厚快去捡,别让主上发现了。
没等厚鼓起勇气,那球从空中飞了回来,落在厚的怀里。
短刀们面面相觑,好一会儿厚才带头道:“谢谢主上。”
然后一窝蜂跑了。
青空在高枝上晃悠着一只脚,躺下,摘了朵樱花吹散。
“鹤丸国永。”
她背向白色的身影,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。
鹤丸国永站在稍低的树枝上,笑道:“是刚刚捡球看见我了吧,真可惜。”
“你内番做完了?”
鹤丸想找路子到青空的树枝上,被她一挥袖打落地上,站起来拍拍身子回道:“最近我都没内番。”
青空摘下一朵樱花,弹指送进半空中,直直往某处飞去,说:“那还不快去领?”
鹤丸见那朵小樱花在够不着的高空飞走,知道定是给长谷部传令了。
不知要罚多久的内番啊,真想给她多添乱再受罚。
临走时,鹤丸抬头狡黠地说道:“你知道一期一振现在怎么样了吗?”
青空问:“怎么?”
鹤丸:“快暗堕完成了。”
“我要是碎了他,你们会不会杀我?”
“你没法净化?”
“他不愿意。”
鹤丸沉思了一会儿,说:“他会的。”
“哼。”
“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一个人。”
“……无聊。”
“你很像前任审神者。”
鹤丸语气突变,青空被他的话惊得坐起,许久以来难得露出其他神色。
“你说谎。”
鹤丸没说话,只是直直盯着她。
“真的很像。”
青空从高枝上飘然落下,也死死地盯着他。
鹤丸心虚了,连忙摆手解释:“我开玩笑的,你别认真。”
青空冷哼一声,甩袖离开,没有回到樱树上,而是赤脚直接走进本丸。
鹤丸一脸惹祸地跟在身后。结果他们遇到长谷部时,青空让长谷部立马给他加两个月的马当番领走他。
青空一月有余不曾离开过庭院,难得出来一次,径自到了前任审神者的卧室,将她的遗物翻了个遍。
不像。
青空确认过相册后,一股不爽便消散了。
随处翻翻,翻出了日记,写得密密麻麻,倒是可以拿来消遣。
正把日记收在身上,身后响起了许久不闻的温和嗓音:“您在这里做什么?”
转身一看,一期站在门外,略带愠怒。
青空抱臂问道:“你什么表情。”
一期掩了掩脸,低声抱歉,接着又说:“若主上想用这间房,可先让我来收拾好……”
“不必,谁要用她的房间。”
青空擦过一期的肩走了出去,两步后又转身,说:“你的暗堕一点都没变?”
其余的都休养好了,唯有他跟初见一样。
青空走近端详他身上暗堕的表征,近得一期僵住不敢动。
“大概是。”
青空发觉他的僵硬,便离了说道:“怕什么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一期略带羞怯地低头笑了下。
青空见他盯着这副暗堕的模样露出温顺的神态,轻笑出声。
“算了,就当是cosplay吧,又没影响。”
青空说完,还回去她的樱树小院。
唯一不同的,是一期偶尔也会过来问候她。
冬天初雪的时候,青空消失了。
本丸大半日后才发现那棵樱树的樱花落尽了,和着白雪铺了一地,枯枝上空无一人。
人仰马翻了几天后,青空从外面披着斗篷回来,抖了一身新雪。
“怎么了,才几天没见,”青空淡然地在殿内解下斗篷,看着所有付丧神出来迎接的盛况,“之前好几个月没见面的。”
长谷部:“主上这几天去哪里了?”
“我樱花里没说吗?”青空突然想起什么,感叹了一声,“我忘了等樱花送到再走了。”
一个乌龙让本丸紧张了好几天。
青空喝了口茶,说:“我出去过生日了,没什么事,大家各自忙吧。”
她撂下话就走了,闹得付丧神们不好意思。
没几天,本丸又人仰马翻起来,大搞了一个生日宴会。
青空被请到宴会现场时,疑惑地问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”
烛台切等人说道:“这是为了弥补没给主上过生日的遗憾,希望主上能够尽兴。”
看着殿内缤纷的布置和丰盛的饮食,青空惊异道:“这是过生日?”
大家吃吃喝喝好一会儿,青空也适应了,依然惊叹着,原来还有这样过生日的。
一期坐在下位,问:“那主上是怎么过生日的呢?”
青空喝多了酒,有些醉醺醺的:“占卦,祭祀,算天劫,这才是过‘生’日嘛。”
“天劫?”
青空彻底醉倒了,歪到一期的怀里,迷迷糊糊说:“嗯,天劫,很可怕的……”
一期对其他人说送主上回去,抱着她走到樱树院子,那棵开在冬夜里的樱树依旧灿烂。一期担心她会冷,便转身进房,替她盖好被褥,点了炭炉,等等细致温柔一一做足。
正要离开,被褥里的人呜咽出声,竟然是迷糊中哭了出来。
呜呜的哭声,听起来有几分可怜。
一期因此留了下来。
大约是察觉身边有人,青空睁开眼缝看是一期,尤其一脸柔和,顿时安心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袖,说:“我不要睡这里,我要回树上睡。”
一期温和劝道:“主上,外面冷。”
“不冷,我要到树上睡。”
青空对他执拗,一期只好抱起她,到了樱树上。青空要到更高的地方,一期应她,坐到顶端下方的树枝。
青空就这样倚着一期,在他怀里睡着了。
一期靠着树干,抱着她,一夜没睡。
次日清早,青空醒来,半晌才发现身后的一期,看了他一眼,又背向他,一言不发。
一期只好说:“早安,主上。”
青空头也不回:“哦。”
一期盯着青空的后脑勺轻笑:“主上有没有冻着?”
青空:“没有。”
半晌沉默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?”
青空刚刚在回想昨晚,愣是没想起来怎么跟一期混到一起了。
一期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时,青空的身体回味过来了,她龇牙咧嘴地抻腰:“你那骨头硌得我浑身疼。”
一期看了看附着在半边身子的暗堕骨架,笑着看她活动筋骨的背影,没有歉意地说:“抱歉。”
“算了,特别情况特别原谅。”
青空揉着肩膀特别多看他两眼,一期无辜地看着她,说:“主上以后还是少喝酒的好。”
“要你管。你怎么还呆在这,我又不管饭。”
被赶下来的一期一脸无奈。
冬天很适合冷冰冰的青空。
快半年了,本丸里没有一个人和青空熟悉,连公事接触最多的长谷部,青空也没青睐。
倒是一期时常到她树下呆着,两人却也没什么交流。
入春前雪化了,青空暂时躲进屋檐里,和一期下棋。
拿围棋下的五子棋。
青空于棋类完全不精通,五子棋还是一期从雪化就教到花开的。
樱树顺理成章地在万物生机勃勃中开满枝头,不用法术维持,自开自落。
青空依旧无甚表情,一期依旧半身暗堕。
白子黑子在棋盘上交缠,落子又落子,却一句交流也无。
青空捏着黑子苦恼,然后伸手搅乱棋盘,泄气道:“又输了,步步都是死棋。”
一期好笑:“要再来一盘吗?”
青空看着樱树闷闷说:“不了。改日再战。”
往后一躺,闭眼,万事不管。
一期收拾棋子,放好棋盘,继续与她坐在廊上。
青空就那样躺着问道:“一期,你怎么天天呆在我这里,你不是弟控吗?”
一期:“以前是……主上从哪里知道这些的。”
“听你弟弟们说的……以前是?”
“这是一段过去的故事。”
“……算了,你过去的事还能跟谁有关。”
一期轻笑。
青空听见,睁眼,坐起来,一张手掌,樱树那边飞来一本册子。一期有种不好的预感,青空当着他的面哗啦啦地翻着,也不说话,一期便问:“主上,这是……”
“我觉得你们也挺混蛋的,”青空漫无目的地翻着书页,“她只是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已,你们找个人来跟她装一下就好了。”
青空漫不经心地说着,手上的书被猛地抢走,她一惊,看向一期。
他的脸色难看得很,一股怒火竭力抑制在温和的薄面具下。
“请主上不要拿这些来开玩笑。”
青空握拳,站起来,俯视他:“开玩笑?那你又是在做什么?为什么来接近我,我一来便对我这么好,半点排斥也无,我何德何能,还不是因为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吗?”
“我们没有……”
“我又没求你一定要接受我,只是别将我看成别人,我恶心。”
一期语气弱了许多:“我没有……”
青空坐下去背向他,低头不语。
一期放下书,低眉顺眼地走到青空旁边,看见她握着被书页割出血的手指,吃了一惊,夺过她的手,把她拽了个趔趄,嘴里连声抱歉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应该再让你流血的,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
一期慌张里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什么,抬眼看青空脸色时,发觉她竟然无声无息地流了止都止不住的泪。
哪一边都是伤。
青空一张口,便抑制不住哭腔:“你骗我……”
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控制不住情绪,哭得稀里哗啦的,一期只能紧紧抱住她,柔声安慰,然而终究止不住那股伤心。
青空不甘心地攀着一期的背,一下一下捶在他心口对应的位置。
一下一下。
一期的心跳忽然懂得某些感情,很虚无,很缥缈,抓都抓不住。
他要追过去看仔细了,对方却拼命躲开了。
春意正浓,樱树落樱纷纷,一期在树下被樱花扑了半天,却依旧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。
问遍所有人,谁都见过她,却偏偏躲着他。
刻意到这种地步来告诉他自己的情绪。
一期略颓废地坐在部屋的屋檐下,粟田口家的一众在远处悄悄看着干着急,谁都知道主上似乎和一期闹矛盾了。
只见一期的暗堕气息突然间渐渐浓了起来。
这下更紧急了,顾不得其他,直接去青空所在的屋顶唤她。
一期另一只金黄的眼睛将要被黑暗淹没,此时下巴被人捏住抬起来,眼中倒影出期盼的人影,脸上刚浮现微笑,便挨了狠狠的一掌。
“你卑鄙。”
一期笑道:“下次用刀吧,用手会疼。”
说完,便不负责任地晕了过去,还偏要倒向她的怀里。
此后一段时间里,青空又住回了樱树院子,院子里的房间则给一期疗养用。
远远地,青空从重重花影的间隙里窥向一期,他或穿衣饮水,或信步闲坐,或悠悠地看向这边微微一笑……
赶紧别过脸。
青空睡在高枝上郁闷,她冰雪一样冷的人儿,现今竟然遇上了温水煮青蛙的困境。
等一期暗堕的状况恢复以前的模样,青空便送去一朵樱花跟他说:“伤好了就滚蛋吧。”
一期捻着樱花来到树下,对着那个故作镇定的背影说:“主上,我的伤还没好全。”
背影没好气道:“你当我瞎呢!”
一期温顺地说:“真的,主上,我身上的暗堕还没完全消失。”
“你就是想……”青空顿了一顿,猛地回转身看他,“你说什么?”
一期微笑:“主上,替我净化吧。”
樱树里,樱花中,春风暖暖。
前任既要爱,却又无所爱,此种很是无情。
连着她本丸里的刀剑也都随她。只是无情又冷静,不为所动。
如今一期异化的模样,却有着最接近人类的一颗心。
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变化,与那不近人情的主上相处多了,笑脸中分明多了什么,只是他们辨不出来。
青空放下书扫他一眼,撇嘴道:“笑什么?整日笑嘻嘻的。”
说着就伸手去扯他嘴角。
一期由着她。
青空一边捏他,一边缓缓输去灵力。
一期的净化特别麻烦,要她日日送灵力慢慢净化,如今夏天都过去一半了,还剩一只眼睛迟迟没有恢复。
她日日这样碰一下他,戏耍他一般地送去灵力,她也很享受这种过程。
捏得久了,一期便握住她的手,说:“够了,主上,别累着自己。”
青空松手,又歪回树干上看书。
夏风吹入樱树后变得凉爽,外面蝉鸣阵阵,青空渐渐把书放开,睡着了。
一期悄悄凑近,在咫尺间端详她。
睫毛可真长啊。
风一吹,樱花扑下来,睫毛沾上一片。一期轻笑着伸手去捻,又怕不小心弄醒她。
拿下来了,但指尖也触到了她的脸。
冰得可怕。
一期一瞬将她抱住,竟然浑身冰冷,无力地倒在他怀里。
怎么会这样?
此时才发现,在她法术维持下不败的樱树,如今风略一吹,便扑簌地飘落。
不对!一切都不对!
一期将她抱回房里,用了各种办法,也没能让她清醒。
所有人都惊动了,樱树小院前所未有的热闹。石切丸太郎等人也试过各种办法,青空依旧没有醒来。
她气息微弱,安详地躺在房里。
门外樱花一直落,落得令人胆战心惊。
这般折磨无休止地持续到冬天。
初雪快要来了。
为了补缺青空削弱的灵力,政府派来了新的审神者。欢迎仪式当天,一期依旧守在樱树院子里。
新审神者原本还很尴尬,毕竟旧主还在,她算是鸠占鹊巢吧。
然而一段时间过去后,本丸的付丧神让她觉得很自在,也渐渐安心起来。
一日偷偷溜进旧主的院子里。
大冷天里,院子里的树上竟然还挂着碎纸般的零星樱花,但看起来也将彻底败了。
新主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,在门边看见一期守在被褥旁的背影。
悄悄看了几眼,忽然听见他说:“请您不要打扰主上的休息。”
语调显然要逐客。
新主悻悻地站着,说:“我只是想来探望,并没有打扰。”
一期依旧背对她:“既然如此,您现在已经探望了,便可回去了。”
新主倒有些不爽:“好歹同事一场,我仔细看看她也好。”
说着便迈步进来。
一期凛然转头看她,露出那只黑暗浸染许久的眼睛,脸色不善:“还请您回去。”
新主吓了一跳,连忙转身跑了。
樱树院子复又死寂。
“一期……”
一期忽而听见微弱的呼唤,心一悸,回头果然见她醒来,正眯着眼睛看他。
“主上!”
一期将她扶坐起,靠着怀里,喂她喝了一点水,青空制止他。
她看见门外的樱树只剩下枯枝了。
“樱花落尽了,我的天劫也到了。我原以为……咳咳咳。”
一期抚顺她的后背,青空咳得脸红,才拽紧他的衣领,要直直望着他的眼,勉力说道:“我以为你是特别的,我放任你接近我,放任我自己,原来还是错了。”
听了这么决绝的话,一期动容,他想挽留些什么,却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青空的神色与气息越来越微弱:“你骗过了你自己,然后又彻底把我骗了。”
青空不甘地流泪,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襟:“你心里还是……还是……”
一期握住她冷冰冰的手按在心口,含泪坚定地说:“我没骗你,我没骗你。”
青空虚弱一笑:“哼,我的天劫,是情劫,不容半点杂质,你敢说你……你……”
青空双眼发虚,失去焦点,张口不能言。
一期拼命唤她清醒,忽而她眼里的精神又浮现,他心里一沉,知道这是回光返照。
青空反握他的手,用力握住,眼里种种依恋不舍:“一期,我对你……”
然而来不及说出口的话,永远消失在那刻寂静中。
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响。
最后一片樱花落下,初雪来了。
从此,樱树院子再无两人踪影,不知去向,不知生死。